兩年前，中國大陸「反污」餘波仍在海外蕩漾。某港版尾巴雜誌有文登大陸音樂權威批判女歌唱家李谷一的演唱風格不正規、不健康。心忿然，極想寫點東西，駁其謬說。後事忙，也就不「多管閒事」。

今年中國青年藝術團訪波城，近年因其風格問題幾乎又引起國內音樂界一場階級鬥爭的著名人物李谷一，赫然在內，勾起舊事，乃一吐為快。

聽過李氏錄音帶電影「火燒圓明園」主題曲。（一說，「火」片主題曲不是李谷一唱）感到李的嗓子甜美豐潤、又亮又純，近似五十年代首席歌唱家張權的音色，不可多得。唱法似民謠風，較多用滑音，但親切自然，感情細緻深刻。若用港人說法，帶點「嬌嗲」而已，為何稱「不健康」。

什麼是正規的、健康的風格？就算是李淩、呂驥等望重樂壇數十年，能示範出一個標準嗎？

廿多筆者管弦樂隊工作，北京新派來一位學院派女歌唱家。其時中共與印尼仍在蜜月期。印尼歌曲「鴿子」、「梳羅河」、「寶貝」等很流行。這個女歌唱家必唱歌曲 是「寶貝」。她演唱時兩手照例交叉胸前，一本正經。技巧嗎也很正統。風格也甚「正規」又「健康」。但音色如榨乾法的橙，有時簡直在乾號。樂隊成員笑在肚裡，背地裡給她個綽號「寶貝」。

香港有位哈公，在報上寫「怪論」許多者。文章怪得有理，怪得有趣，名重香江。突傳從十月一日開媽，對筆收山，內幕令人尋味！新聞、言論自由在南下的冷風中縮 瑟乎？想他的「老細」，早歲寫武俠小說，創「洪教主」倒裁蔥式武功怪招，想像飛揚離奇、冠絕天下。今時移勢易，自己不單「規矩」起來，連在他辦的報紙上爬 格子者，亦要按既定方針落筆，不能「賣怪」，祇能乖乖了。

感歎之餘，突發奇想：港人可以移民，哈公的怪論何不「移民」？蓋九七若有言論自由陰影，陰影尚未披波城也。

某天與「怪人」老謝談及此，他卻拍案稱佳。隨即坐言起行，投來兩篇「怪論」。於是乎，怪論專欄就這樣開始。

歡迎讀者運用憲法保障的言論自由權力，也來作「怪」。文章最重要一點就是「怪」。最好比哈公的更「怪」。（當然要怪得有理又有趣。）

哈叔

據稱紐約羅撒斯特大學頒發一個名譽法學博士學位給鄧小平，鄧氏欣然接受（喜訊）。傳媒曾熱鬧了一陣子。百姓半月刊社長——老報人陸鑑還撰文說，鄧主席接受學位，對中國四化是喜訊呢。

歐美高等學府，贈名譽學位予有成就的學者或高官顯史，已成風尚，本屬正常。唯哈叔苦思不能解，何以這麼多類博士學位不好贈，卻要贈一個法學博？

想鄧公八十多高齡，六七十年在鬥爭中打滾。治黨治政治軍，都老練圓通；三起三落，最後位極人臣。黨博士、政博士或軍博士當之有餘、三起三落博士也當之無愧。或者對黑貓博士也無不可。法學博士嗎，難道鄧公對制法、守法、行法有特殊貢獻乎？

君記否？鄧氏一句胡說八道，國防部長耿飚從此閉嘴三秋。一句有辱國體，文化部那個頭頭周而復便「唔使審」丟烏紗帽，周而不復矣！說不定有一天鄧公打了個噴啑，連胡耀邦、趙紫陽都會患上傷風，其法真是如此博嗎？

尤不能解，陸續以老報人身份講了句「接受學位，對中國四化是個喜訊」。接受學位（名譽，不是真學位）又如何與四化、喜訊聯繫起來？

哈叔

中航與華航在香港談判已結束。至此，事件已大白於天下。海內外華人，心裏亦舒了一口氣：啊，難兄難弟，三十七年總算打了個照面。

中共及稱談判為「國共談判」者喜形於色：三通有個開始，我們勝利了。（可能新華社在開香檳）

國府及稱談判為「兩航談判」者則自道：我們堅持原則，擊敗了統戰陰謀。（台北或者燒炮仗）

沒有人失敗，雙方勝利，各取所需。

哈叔卻認為只有一個勝利，就是理性的勝利。這次勝利還提示一條真理：統則不通，不統則通。

誠如所知，中共提出「三通」、「葉七條」、「鄧九條」。一時軟，一時硬，在在主動，花樣百出。不過時常露出一截「統」尾巴。因此常受輿論指責為缺乏誠意，或盛氣淩人。

國府方面，因歷史上與中共談判吃過大虧，一旦被蛇咬，三年怕草繩，面對中共的統統通通，通通統統，就只有一個辦法：堅決不接觸。形勢顯得很被動。海內外有識之學人，已指出：政策之傳統性太強，靈活性不足。太僵化而對自己缺乏信心。

兩航戲劇性地作了「第三類接觸」，而且效果不錯，說明一個什麼問題呢？

第一，國府肯面對現實，在則，不受統戰，有備而來的情況下，不怕接觸。甚之可以反統一下子。不僵硬，有理性。

哈叔

一 大清早，世侄便來電連哄帶壓，一定要哈叔將昨天那個「趕財神」發展經濟法講完。哈叔昨日有言在先：「不得不和世侄在京都一坐。便打開話盒：「中國有句古諺 謂天時不及地利；地利不及人和。」但所物銀行則是人和不及天時；天時不及地利。風水佬話該地乃龍口位，其實全憑地利，位置適中才生意滔滔。無甚經營秘術。 這麼個好鋪位做哪一行生意都發。當然，做財神最好了。如果今年暑假，華經會話：我地要收回鋪位，唔租俾你。你估結果如何？有三種可行辦法：

（一） 華經會宣佈：自組華經銀行，實行當老板，向華人集資。華人必聞風而動，尤其是谷慣氣那成千原財神的客仔，定必「揭竿而起」響應。華人盼在波士頓有間華資銀 行，望眼將穿矣，唔係有大亨來投資，皆因揾唔到一個龍口鋪位而已。如果華經會宣佈自組銀行。那些銀行大亨亦一定幾大殺起，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三手兩下腳 便搞掂。皆因地利為先，患梗

錢啦麻，邊一個唔投資呢……「哈叔，唔多通。華人不是有過銀行嗎？結果執笠。害得華人都面目無光。見過鬼怕黑了。」世侄打斷哈叔的話，反駁道。

木易公

木易公遇怪論作者哈叔於會賓樓，對話一席，謹錄之佈公（未得哈叔同意）。

「哈侄（別人叫他哈叔，我只能叫他哈侄），聞你對姓名學有點門道，有件事想請教。」木易公問。

「豈敢！豈敢！木易公你係前輩，是祖父級人物，我只是叔父級人物。人家叫你亞公，叫我叫亞叔，唔使客氣。」

「聞祖國大陸方面派一新領事來美，加強服務僑胞，你知道嗎？」

「未聽見講。不過呢件係好事哩。華僑是海外孤兒，以前共黨不知華僑在海外的勞苦及內心的痛苦，二三十年，當華僑係異已份子、通敵的資產階級，又鬥又沒收財產，還殘害其家人，現在好應該派多些公僕，了解華僑疾苦，加強服務，彌補過失哩。」

「這個新領事叫李祿耶（譯音）……」

「你碌野？唔得、唔得。佢唔可以做僑務。」

「你怎可以官僚主義，未聽完就這樣武斷啊？」

「唉！木易公，你係北方人，老兄，可能唔知。你知哩，華僑以廣東人佔大多數，而廣東話你碌野……、成何體統呢？唔怕生錯命，最怕改壞名嘛。」

「你認為不能做僑務工作，該做什麼工作？」

「做武官最好！」

「為什麼？」

「雄糾糾，氣昂昂啦嘛。」

哈公

年初九見到世侄，他一聲「恭喜發財」，哈叔不得不遞說一封「利是」給他。然後說：「世侄，其實是你發財。應該哈叔恭喜你又發了一封利是財先啱。」

世侄又哈哈地笑（有幾分哈叔味道），又挑撥地引哈叔，說：「許多人問，怎解呢一排唔見哈叔的怪論出？有人話哈叔的怪論唔正唔經；有人話哈叔的怪論又抵死又怪趣，紛紛打聽哈叔究竟是何人呢。」

哈叔當然又是哈哈笑了一陳。然後世侄：「呢一陣哈叔唔多得閒，所以冇怪論出。其實，大家講得啱，哈叔的怪論是什麼性質文章，見仁見智，後才講你知。但哈叔是何人？首先話你知。」

「哈叔就係你哩」世侄自作聰明地說：「你們就係哈叔哩。」

「世侄，佢地唔係咁意思。人有求知之慾，亦有好奇之心。問哈叔係邊個，好認清哈叔的廬山面目，或鼓勵有加，或因此而退避三舍而已。其實，這大可不必。哈叔的怪論如果封，就算哈叔是你的敵人，亦應鼓掌；若哈叔的論點不對，即使哈叔係你老竇，亦應反對。」

「哈叔的意思是只管對事不對人就是」世侄說。

近十年來，波城華埠不少社團註冊為不牟利機構，因加強服務，有全職人員工作；因新移民迅速增加，需要服務者眾多；又因人權運動興起，社會福利撥款在美國歷史的黃金檔期，於是該等社團發展迅速，成績裴然。「不牟利」變成社團欲求穩固發展之一時風尚。

本 報波士頓版六年前開版不久，曾有專欄「波城華埠第一家」，介紹了例如第一間戲院、第一間金鋪、第一間餐館等等。華埠地方不大，行業不廣。沒有多少個「第 一」可以介紹。不久，該專欄也就無以為繼而停寫了。查實，尚有一些第一者。如不牟利機構。以藝聯慈善社為第一家。論資格老成，後來崛起而名聲響亮之華美福 利會、經濟發展協會、華人醫務中心等等，實瞠乎其後甚遠。

藝聯慈善社租賃泰勒街廿二號土庫的會址，地方不大，門楣低，其貌不揚，但有一個黑漆金字招牌，卻是響噹噹亮晶晶。

哈叔

世侄到美心餅家買盒忌廉蛋糕，見哈叔獨個兒坐在一隅飲咖啡，乃走來聊聊：「哈叔，近來常聽說政治、政治。究竟吔野係政治？」

「國父孫中山先生曾簡釋過：政治乃管理眾人之事。」哈叔講完後想了一想，「對於一位抱有偉大理想，為眾人、為國家民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者，這個答案似乎很對。但有國父那們政治人格者，如恐龍一樣，龐然大物，無法適合當世之氣候，頻於滅絕矣！

「政治已從理想的高台，步入超級市場的攤閏，現實得很，一趟錢、一趟貨，討價還價起來。」

「所以現實的人們就給它個定義是投資。放進資本、勞力經營，假以時日，可將本求利。簡言之，買賣、交易便是。但哈叔認為政治是忌廉蛋糕。」

「嗱，忌廉蛋糕由忌廉和蛋糕合成。表層的忌廉，鬆軟可口，有塑造成各種花卉圖案，五顏六色，引到你連口水都流出來。但不能充饑。要裹腹，得要食底層的蛋糕。有雞蛋、又有麵粉，營養得很。」

政治口號、理想、諾言等等，就是表層忌廉，可口但不充饑。政治的實質是權力！權力就是有營養又頂肚的底層蛋糕。」

哈叔講完「政治」，見世侄還不願走，乃對他說：「哈叔現在肚餓，俾件（政治）來食吓如何？」

哈叔

世姪知道哈叔的「中華書記可改為門房和信差論」乃戲言，拉哈叔到茶樓，實行蝦餃攻勢，要哈叔講些「正經的」辦法。哈叔說：「我上次講的唔同意內閣制亦即同意內閣制是很正經的。首先你知什麼是內閣制嗎？」

「係人都識啦，由中華主席任命或聘任中英文書記及財政組成班底的意思。」世姪答。

「內 閣制有辣有唔辣。正如早日星島報記者撰文對中華職員改選記詳及短評已講清講楚。聽說篤親公所提名主席候選人，再提議內閣制，又由他們的代表附議內閣制，顯 然對內閣一套人選，亦早放在夾壁袋了。如通過內閣制，就將名單提出來。這證明篤親公所的工作有準備，有系統和條理，很合現代的政治原則。祇是內閣制提案在 修改中華章程之前，未合章程而遭否決。即是說議員會議唔通過內閣制。

「下一步將由各社團推荐人選。重選中英文書記及財政。當初各大社團既無推薦候選人。不能擔保，現在是否就會推荐候選人？但有一點可以擔保的就是新主席心目中的內閣人選，必被提名的候選人，從夾壁袋內走出來。」

「這不是很好嗎，大家可以推薦候選人競選。」世姪說，還帶著幾分疑惑。

「當然很好，合章程又合程序。但結果一定是他們那些內閣人選當選。」